在过去的一年，法律服务行业提及最多的词汇除了“疫情”，恐怕就是“合规”了。尚不知从何时起，“合规”俨然成为律师行业的“新宠”，谈及业务必言“合规”，否则有落伍之虞，刑事领域也不例外。在刑事合规的热潮背后，或许更需要冷静思考业界所谈论的刑事合规究竟是什么？刑事合规在律师行业究竟有多重要？

一、刑事合规的概念

根据《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中提出了“合规风险”一词，“指中央企业及其员工因不合规行为，引发法律责任、受到相关处罚、造成经济或声誉损失以及其他负面影响的可能性。”上述概念是从整体企业合规风险的视角来界定的，具体到刑事领域，所谓刑事合规，是指为避免因企业或企业员工相关行为给企业带来的刑事责任，推动企业以刑事法律的标准来识别、评估和预防公司的刑事风险，制定并实施遵守刑事法律的计划和措施。

刑事犯罪风险不仅仅存在于企业运行的某个环节，而是存在于从企业设立、发展直至破产清算的全流程，分布于企业经营管理的各个环节。刑事合规审查，就是在刑事风险来临之前，律师帮助企业及其高管进行相关调查，诊断法律风险，依法化解可能的刑事追诉，提出应对刑事调查的具体方案的法律服务。

二、律师合规业务之展望

2020年8月28日深圳市宝安区司法局印发《关于企业刑事合规独立监控人选任及管理规定(试行）》，其中第2条，“本规定所称企业刑事合规独立监控人，是指受犯罪嫌疑企业委托，对企业刑事合规情况进行调查、规划、监督的律师事务所”。同时该规定第12条也明确了独立监控人的基本工作职责：“独立监控人应就企业刑事合规情况进行调查，协助犯罪嫌疑企业制定合规计划以及协助区人民检察院监督合规计划的执行，并针对其履职情况、企业刑事合规建设出具阶段性书面监控报告，作为区人民检察院作相应处理决定的参考”。

2021年6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四起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典型案例中，案例一“张家港市L公司、张某甲等人污染环境案”，L公司在未取得生态环境部门环境评价的情况下建设酸洗池，并私设暗管，将酸洗废水排放至生活污水管，造成严重环境污染。2020年8月，张家港市公安局以L公司及张某甲等人涉嫌污染环境罪向张家港市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张家港市检察院进行办案影响评估并听取L公司合规意愿后，指导该公司开展合规建设。随后，L公司聘请律师对合规建设进行初评，全面排查企业合规风险，制定详细合规计划，检察机关委托税务、生态环境、应急管理等部门对合规计划进行专业评估。L公司每月向检察机关书面汇报合规计划实施情况。2020年12月，组建以生态环境部门专业人员为组长的评估小组，对L公司整改情况及合规建设情况进行评估，经评估合格，通过合规考察。最后，通过开展合规建设，L公司实现了快速转型发展，逐步建立起完备的生产经营、财务管理、合规内控的管理体系，改变了野蛮粗放的发展运营模式，企业家和员工的责任感明显提高，企业抵御和防控经济风险的能力得到进一步增强。2021年L公司一季度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75%，缴纳税收同比增长333%，成为所在地区增幅最大的企业。

综上可见，律师在检察机关的主导下可作为第三方组织成员或以独立监控人身份参与刑事合规第三方监管评估工作。那么，从律师发展业务的角度看，律师群体又是如何挖掘当中的业务痛点。

（一）企业常年法律顾问服务需求提升

常年法律顾问，特指律师依法接受公司、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其他组织的聘请，以自己的法律专业知识的专业技能为聘请方提供多方面的法律服务的专业性活动，比如起草审查合同、代为谈判、出具律师函或法律意见书等。

实际上，在最高检启动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前，企业常年法律顾问已普遍存在，但与此不同的是，受惠于刑事合规“第三方监管评估工作”和“合规不起诉制度”这一大红利，企业领导者必然重视企业合规运营的发展，在前文“企业刑事合规系列之一︱刑事合规重要性的探讨（上）”中也提到刑事合规对企业的持续经营发展尤为重要，如对企业内部已建立合规管理制度或设立合规运营基础，将刑事追责的风险大大降低，确保企业长远发展，基于此聘请律师提供常年法律顾问服务尤为重要。

（二）新增刑事合规业务

随着我国刑事合规试点范围逐步铺开，刑事合规审查业务孕育而生，其作为刑事非诉业务的组成部分，有别于传统的刑事辩护业务，其主要涉及事前、事中、事后三个方面的刑事合规。

1、事前刑事合规业务

事前的刑事合规是指律师为那些尚无明显刑事法律风险的企业或高管提供一般性合规审查、咨询，展开合规培训，发现企业章程规范方面的法律漏洞，发现企业的经营或交易行为中的法律风险，在企业设立、投资、经营、交易等各个方面提出避免法律风险的建议，帮助企业重新建章立制，帮助企业创立合规部门并树立合规意识、培育合规文化等等。律师事前刑事合规业务大致为：审核公司成立时的合法资质；制定或修改公司依法成立所必需的规章制度；为企业或企业高管人员提供一般性的合规业务咨询；在公司内部开展合规培训，加强公司各部门的合规意识等。

2、事中刑事合规业务

事中的刑事合规是指在企业或高管、员工已经面临明显的刑事法律风险的情况下，律师为其提供有针对性的防范或避免法律风险的服务。如涉案企业被侦查机关立案侦查后，未被移送检察院批捕、审查起诉或者正处于审查起诉期间，律师可接受涉案企业委托，并以配合检察工作为目标开展刑事合规申请、起草合规计划；同时，律师也可作为涉案企业辩护人，以其利益出发，针对立案侦查、合规监管、评估、检察工作等发表法律意见。

2021年6月3日最高检、司法部、财政部等九机关共同研究制定了《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该《指导意见》第三章“第三方机制的启动和运行”明确了刑事合规的申请、配合审查、监督、复议等内容，律师以诉讼代理人或辩护人身份及时介入刑事合规工作，可进行全方位沟通、发表法律意见、配合调查等，有利于推进刑事合规整治工作进度。

3、事后的刑事合规业务

事后的刑事合规，又可称之为“刑事调查的应对”，是指企业或者高管、员工已经被侦查机关立案调查甚至采取强制措施，律师针对侦查机关的调查为企业或者高管、员工提供合规服务。这部分的合规服务可以包括：1.向客户讲解可能所涉及的罪名以及相关的量刑规则；帮助客户熟悉刑事诉讼程序的流程；2.帮助客户了解未决羁押场所的布局以及侦查讯问程序的流程；3.向客户讲解基本的证据规则，尤其是讯问笔录的效力；4.协助客户分清无罪证据与有罪证据，并做好对无罪证据的保全工作，以避免侦查人员立案后将全部证据材料予以扣押，以至于可能陷于有理说不清、有证无处取的困境等。

可以说，刑事合规时代已经到来，“合规”俨然成为律师行业的“新宠”，企业刑事合规是当下企业持续发展的大趋势，是各级检察院都在积极探索的新的办案思路，而律师能否及时抓住当中的契机，实现律师刑事合规业务转化尤为重要。

贵州存正律师事务所

撰稿：许正海律师团队

2022年5月26日